贾不假,白玉为堂金作马。阿房宫,三百里,住不下金陵一个史。东海缺少白玉床,龙王来请金陵王。丰年好大雪,珍珠如土金如铁。
四大家族里,贾、史、王家是当官的,地位高;薛家是皇商家庭,非常有钱,薛家有钱到什么地步呢?有钱到薛蟠惹出官司后认为不过是花几个钱就能了事,有钱到薛宝钗的海上方一二年间就得全了。
薛宝钗落选期间,周瑞家的去薛家找王夫人,王夫人在和薛姨妈谈论大事,周瑞家的就去了薛宝钗的房间,就听到了薛宝钗的海上方。
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蕊十二两,夏天开的白荷花蕊十二两,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两,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两。将这四样花蕊,于次年春分这日晒干,和在药末子一处,一齐研好。又要雨水这日的雨水十二钱,白露这日的露水十二钱,霜降这日的霜十二钱,小雪这日的雪十二钱。把这四样水调匀,和了药,再加十二钱蜂蜜,十二钱白糖,丸了龙眼大的丸子,盛在旧磁坛内,埋在花根底下。若发了病时,拿出来吃一丸,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。
按照薛宝钗的说法是这个方子非常奇葩,非常难得,但是比较幸运的是一二年间都得到了,薛宝钗将其归因于“可巧”。但是,哪有那么多可巧的事,这可巧背后,正是显示了薛家的神通广大和财大气粗。为啥这么说呢?
薛宝钗这个病很要命,好不容易有个靠谱的药方了,薛家必然是使劲全力也要得弄出来,假如是一个小家,大概只能在自己家里等各种花蕊以及各种水,假如那一年的某个季节没有得到相应的花蕊或者水,就又要等来年了。
但是薛家却没有这个必要,因为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己强大的财力广撒网,使人在不同的地方去收集这些花朵或者水,自然就能得全了。
这么难的海上方,薛家都有本事弄了来,但是后面财大气粗的薛家却连一颗珍珠都找不到,这背后的原因说起来那真的是让人心酸。
薛蟠为什么要找一颗珍珠呢?这个情节故事是贾宝玉延展开的。林黛玉葬花后和贾宝玉言归于好,二人结伴去了王夫人那里,可巧薛宝钗和王熙凤这些人都在,当时王夫人见到林黛玉来了,就问林黛玉的身体如何,然后又说了一些药丸给林黛玉,贾宝玉听到后就说了自己的方子才有效。
当时贾宝玉怕王夫人不信,就说薛蟠之前求了他一二年后才得到这个方子,然后花了两三年时间并上千两的银子才把药配出来,还说薛宝钗也知道这件事,王夫人如果不信,大可以问薛宝钗来着。
被贾宝玉莫名CUE到后,薛宝钗只说自己不知道,这个时候王熙凤就说确实有这件事,然后又把薛蟠如何求她头上的珍珠说了一番。
凤姐便走来笑道:“宝兄弟不是撒谎,这倒是有的。上日薛大哥亲自和我来寻珍珠,我问他作什么,他说配药。他还抱怨说,不配也罢了,如今那里知道这么费事。我问他什么药,他说是宝兄弟的方子,说了多少药,我也没工夫听,他说不然我也买几颗珍珠了,只是定要头上带过的,所以来和我寻。”
王熙凤作证薛蟠确实配了这一副药,而且还透露出薛蟠遍寻不到珍珠然后就找到了王熙凤这里。
薛家缺钱吗?绝对不缺!那为什么薛蟠想要一颗珍珠还要找王熙凤要呢?薛家那么有钱,难道薛姨妈和薛宝钗就没有两颗珍珠?肯定是有的,且薛蟠跟王熙凤要珍珠的时候也说过以后会买更好的来偿还给她,这说明薛家也是有能力买珍珠的。
其实,薛蟠不要薛宝钗或薛姨妈的珍珠而去跟王熙凤要珍珠,这个悬疑能从贾宝玉的话里找出答案。
凤姐说完了,宝玉又道:“太太想,这不过是将就呢。正经按那方子,这珍珠宝石定要在古坟里的,有那古时富贵人家装裹的头面,拿了来才好。如今那里为这个去刨坟掘墓,所以只是活人带过的,也可以使得。”
原来,要想让这服药发挥出作用,必须要那些富贵人家的古墓里装裹头面的珍珠宝石,但是因为不太好为了这个去刨别人的坟墓,所以降格以求,找那些活人带过的珍珠。但是尽管如此,还是要找那些富贵人头上带过的。
这就尴尬了,薛家确实是有钱,但是这“富贵”二字,他们却只能占得上“富”,与“贵”那是相隔甚远。古代社会重农抑商,且又以士农工商来划分阶层,商人的社会地位是十分低下的,且在一些方面对商人还有限制,比如在大明王朝1566里面,海瑞就曾质疑沈一石为什么穿绸。
薛宝钗、薛姨妈虽然都有珍珠,但是她们又只能算是富人,算不上什么贵人,薛蟠好不容易配齐了其它药材,自然不能再珍珠这上面功亏一篑,这个时候自然只能去求旁人了,他求的就是王熙凤。
王熙凤是富贵人家吗?当然是,王熙凤出身是金陵王家,是王家的大小姐,现在又高嫁到贾府,王家和贾家都不算穷家,也算是旧贵族这一挂,王熙凤的身份确实担得起“富贵人家”四字。很明显这种事,薛蟠是不好跟贾母开口,贾母本来就不喜欢薛家,王夫人又是一个不太信这些事儿的人,况且也是长辈,薛蟠能很容易求到的人也就只有王熙凤了。
分析到这里,也就不难发现,真正难住薛蟠的不是一颗珍珠,而是珍珠主人的身份,薛家自己算不上富贵人家,自然只能求真正的富贵人了。